十个月以前,我还是象牙塔里的学生,渴望去享受外面世界的精彩;十个月后的今天,不知不觉到了要和泰国说再见的时候。回想这十个月来的经历,总结这十个月来的收获,我学会了随遇而安,学会了与人相处。
一、与泰国人相处,要感恩
我被分到了罗勇府的一所乡村小学,这个学校一共有三百多个学生和三十几位老师。我的到来,让这个安静的小学顿时热闹了起来。为了表示对泰国老师的尊重,我用两天的时间记住了学校所有老师的名字,走到哪里本子记到哪里。在陌生的环境中,泰国同事们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,大到教学任务,小到吃饭购物,几乎每一件事他们都替我想在前头。
他们的生活有点像“共产主义社会”,大多数时间像是兄弟姐妹,一起买菜做饭,席地而坐,伴着月色和青蛙的歌声,一起欢笑到很晚。我是老师中年纪最小的,每次吃完饭都抢着帮他们洗碗收拾。刚开始时他们以“中国人”来称呼我,渐渐地他们用起了我的名字和我的昵称,把我当成了他们中的一份子。一到放假,泰国老师就会带我回家,看望他们的父母和朋友,他们的父母会围着我问关于中国的一切,我就用有限的泰语和他们解释着我眼中的中国。有机会出去玩时,泰国老师就会叫着我,我们坐在皮卡车里兜风。他们也不顾别人的眼光,在车里大声地唱歌。
有时候觉得泰国人就是天生的乐天派,面对繁忙的工作和炎热的天气,他们总能找到快乐的理由。或许快乐根本不需要理由,就在一个微笑中,一首歌中,一个玩笑中。学校里的老师既教学,又做教务,每天都很忙,遇到上级来检查,每个人都工作到深夜。学校的英语老师走了,没有人教英语,学校就让我帮忙。虽然这是我的份外工作,但我还是答应了。从他们的行动中,我能看出那些在学校工作时间久了的老师,已经把学校当成了自己的家,任务不分彼此,从不拈轻怕重。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最大,来维持学校的每一个活动。这股强大的凝聚力不是靠钱来维持的,而是靠着他们的真诚、善良和勤劳。他们既然把我当成一份子,我当然也有责任为学校尽一份力。
二、和学生相处,要用心
职业学校的学生有一个通病就是不爱学习,爱活动。来职业学校学习的学生有各种原因,有的因为不爱学习,有的因为家里条件不好,有的因为学技术好找工作。
和学生在一起,是我最开心的时候,他们总有许多问题等着你去解答,他们喜欢你把课堂变得活跃,就像游戏一样。我最头疼的班是汽修班的二十几个小伙子,他们一上课就开始说话,课堂秩序难以管理。作为老师,如果纵容他们的行为那就是无能,所以我想尽办法让他们把说话的劲头都用到说汉语上。我发现班里有个小伙子,他坐在哪里哪里就容易乱,所以我就让他当了我的助手,我在讲台上讲的时候让他在旁边跟着讲;我讲完后让他当老师,提问其他小伙伴。其实这个孩子本身的接受能力很强,加上我不时地鼓励,期末时他的汉语是班里说得最好的。
我最喜欢的是电力班的十一个小伙子,他们上课从不迟到,从不捣乱,每个人都认认真真地学习。有一个小伙子有段时间一上课就打盹,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是想睁开眼睛的。我问他为什么那么困,他说凌晨三点要起来帮家里收割橡胶,一直到天亮才来上学。从那以后,我便不再勉强他课上强作精神,因为他小小年纪已经撑起了一片天,很是不容易。
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会计班的十几个女生。我问他们想学什么,她们说就想能多说点汉语,我说好,那你们要听老师的话。于是每天我都会把教过的内容写成一段话让他们背诵,到最后,他们已经能听懂基本的日常对话了。我还教他们包饺子,做中国结,给他们讲中国的小故事。我不止一次地提醒他们,现在好好学习汉语,等老师走后会有新老师来教你们。她们着急地说:“老师不走不行吗,我们都已经习惯了,再换老师就不明白了。”我真的不知道用什么来回报孩子们的真诚,只想多教他们一点汉语,希望他们在未知的将来能派上用场。
用心对待学生,就是用心对待自己的付出,我想他们的笑容能说明一切。
三、和自己独处,要悦纳
来之前,老师不止一次地叮嘱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,以应付外面的艰苦和困难。而十个月下来,我对艰苦和困难又有了新的认识。
我住的屋外有很多树,到了雨季大片大片的红蚂蚁就往屋里爬。树林是蛇经常出没的地方,我的寒舍也让它们光临了两次。一个人孤身在外,没有亲人和朋友交流,白天再怎么欢笑到了夜晚就是自己一个人。起初和泰国人在一起时,听不懂他们的语言,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哈哈大笑,心里很寂寞。当遇到困难只能靠自己解决时,心里难免会孤单。我渐渐地认识到,其实困难就是自己的心理关,如果一味地强调周围的环境,一味地顾影自怜,真的会把自己关在悲伤之中。
所以,一个人的时候如何让自己快乐起来,才是最关键的课程。少一些抱怨,多一些开朗,同事学生才会更爱你;少一些猜测,多一些交流,关系才会更加融洽;少一些无聊,多一些实干,生活才会更充实。可以调素琴、阅金经,也可以看流云、听风吟;可以访好友、忆往昔,也可以烹调煮、长技艺。
这十个月里遇到了困难,我就想起妈妈的话:“坚持就是胜利。”所以我有了战胜困难的勇气,有了迎接未来的自信。自己一个人生活,再累再困也要自己做饭的时候,我想起了爸爸的话:“自己动手才会丰衣足食。”所以才有了我门前自己修的小路,有了各种解决问题的办法。
虽然我所在的地区比较艰苦,但我想我是幸运的,因为我遇到了一群善良的人,他们给了我真诚的帮助和支持,也正因为有了他们的相伴,我的汉语教学才能顺利进行。
十个月的时间过得太快了,除了收获沿途的风景,还收获了一份遥远的牵挂。临走前,校长试探着问我:“留在泰国吧,别走了。”我说,妈妈会想我的。校长说:“那让妈妈也一起来吧。”我知道,这里的老师都不想面对分离,因为这些朝夕相处的人们有可能今生再也不会相见。但我想,日后有机会我一定还会回来看望这所安静的小学校,因为我的脑海里已经写满了牵挂与回忆,这些怎能轻易忘记?